探究闽越古琴的传统制作技艺
作者：李皞　　

1.前言
　　古琴，又称“七弦琴”、“瑶琴”、“丝桐”。中国最古老的弹拨乐器之一，是我国传统文化的重要代表。古代，在文人修养中的“琴、棋、书、画”四艺中，列为首位。福建原为闽越部落聚居的地区，闽文化的发展大致依赖于汉民为避战乱的数次移民，福建古琴的发达也是从宋代开始，到了清代，福建古琴颇为发达，闽北一带一时间成为全国古琴的一个中心。但不久就衰落了。解放后到当代，福建古琴蓬勃发展，福州学习古琴的越来越多等。80年代以后，古琴演奏传承方面已经大体脱离濒危状态。但是传统古琴制作传承方面依然存在极大的危机，福州古琴制作者凤毛麟角。
　　解放后到当代，福建古琴出现的数名具有全国影响力的闽派古琴大家，如李禹贤、陈长林老师等。但福州古琴乐器主要是从扬州、郑州等地方厂商购买，福州古琴制作者凤毛麟角。1972年，民间艺人张华东，通过插队知青，得到上海民族乐团副团长许光毅（1911-2000）的启蒙和指导，开始制作古琴，被全国各地古琴名家争先收藏，张师傅先后制作出，至少250多张古琴，被当代闽派古琴大师李禹贤誉为“闽越古琴张”。多年来，闽江学院古琴课程教师、斫琴师李皞，从民间艺人张华东师傅那学到传统的斫琴技艺，保留着传统制作古琴的手艺。
　　闽越古琴传统制作技艺所制的古琴不仅具有很高的音乐学学术研究价值，具有很高的审美价值。同时既是福州传统文化生命形态的体现，也是闽都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2.闽越古琴制作传统技艺的特点
　　古琴从原料加工到成品经历11步骤与300多道工序，制作工期长达一年以上，其工艺难度，每个工艺步骤的完成状况以及工艺流程管理的严谨性都非常的复杂。熟练300多个工序并可以在整个过程中完美统筹安排，从而最终制作出一张精美的古琴，对于古琴制作学习者来说是个很繁重而艰巨的工作。
　　历代文人和贵族阶层对事物一贯追求其完美性，作为文人精神集中体现的古琴也是被要求从外观髹饰到音色内涵都有相当的要求，这样无疑又相对增加了古琴的制作难度。
　　古琴有数前年的历史，虽然很多古琴谱中不乏与古琴制作相关的陈述，但是语言晦涩难懂，有没有具体可行的数据终究没有一套完整的资料给后人去研究学习。
　　闽越古琴制作工艺的传承都是家族式、师徒式传承，绝大多数是口传心授。教授过程中不免有大量的遗漏，而且学习制作学习者需要在长期大量的实践中参悟其中的奥妙才可以真正掌握这门古老的技艺。一旦出现大的灾难，原来的传承人必须改行应付生计。古琴制作便面临着濒危的危险。
　　闽越古琴制作工艺涉及多种工艺形式包括：木工工艺、漆器工艺、漆艺术工艺，材料分析与应用、书法、绘画、篆刻、雕刻、音乐、声学、物理学、美学等。这对制作人以及传承人或者学习者的素质、理解和融会贯通能力有很高的要求。所以传承对象的选择有相当的难度。

3.制作古琴的所需原材料的特性
　　闽越古琴制作的木材特征古代早有定论，轻、松、脆、滑。意思是重量轻，木质松软，敲击声音清脆、木纤维顺滑光润。而且制作古琴的材料还要求是伐下百年以上的老木材，这样做出的古琴音色才松透润静。福州地区历史悠久大量的老建筑用过的木材，在木材市场非常容易采购。制作古琴通常是梧桐、泡桐、衫木、松木、楸木、梓木等树种，福州地区属暖温带大陆性气候，四季分明，这些树种在本地区种植广泛，故此这些木材也是中原地区历史上民居常使用的建筑材料。为古琴制作一提供大量的优质木材。
　　福州是中国脱胎漆器之乡，是所需要的原材料之一生漆的主产地，生漆属于大叶乔木漆，漆质优秀，漆酚含量通常在65%-70%之间，结膜性能强，漆膜光洁坚硬而且富有弹性，耐推光燥性强。是古琴制作必要的髹饰用生物漆。
　　福州脱胎漆器所采用特殊的制作工艺、高超的髹漆技艺脱胎漆器的制作，从选料、塑胎、髹饰至成品，每件成品都要经过几十道、甚至上百道工序。工艺非常复杂，制作和阴干等十分费时，故一器之成往往需要数月，成品还需密闭在阴室里很久。这些脱胎漆器工艺过程在古琴在古琴制作，特别是古琴的后期髹漆非常值得借鉴、学习与应用。

4.闽越古琴制作传统技艺传承谱系
　　闽越古琴传统制作技艺主要分布在福州市区（鼓楼区、台江区、仓山区、马尾区、晋安区）、闽侯县、连江县、罗源县、闽清县、永泰县、平潭县，福清市、长乐市。南平市、建鸥县、漳州市等。
　　闽越古琴传统制作技艺有着悠久的传承历史，区域广是一个亲缘传教体系。传承的广泛体系不宜一一列举家族或师徒谱系。这里仅以张华东、李皞传承谱系做以简略说明：

5.闽越古琴制作传统技艺代表性传承人
　　张华东，男，1947年出生，福州人。1972年前制作琵琶、二胡等乐器，1972年，通过插队知青，得到上海民族乐团副团长许光毅的启蒙和指导，开始制作古琴。结合自己制作琵琶、二胡的经验，经过无数个日日夜夜的一刀一刀斫削琢磨，他的古琴制作技艺日臻完善。40多年来，张华东所斫制的古琴达250多张。他斫制的古琴凭借其古朴深沉的音色、松透清澈之韵被有识人士珍藏。“闽派古琴大师”李禹贤十分赞赏张华东斫琴技术，称其为“闽越古琴张”。中国民族管弦乐学会古琴专业会员会（中国琴会）会长龚一先生收藏了张华东斫制的翠绿焦叶古琴，受到了古琴专家的高度认可。2007年，张华东被吸收为“中国古琴学术委员会会员”，福建古琴研究会成立后，任常务理事。
　　李皞，男，1980年出生于福建省漳平县，闽江学院《古琴与中国文化》课程主讲教师，武汉理工大学与武汉大学联合培养博士研究生、华中科技大学硕士、民建福建省委文化委员会委员、中国民族管弦乐学会古琴专业委员会（中国琴会）委员、福建省音乐家协会古琴专业委员会会员、琴谷书院山长、古琴与中国文化网主编、琴谷书院古琴斫坊斫琴师、闽江学院古琴社指导老师、福州大学古琴社指导老师、海峡文化创意人才孵化站指导老师。
　　李皞师从民间艺人张华东师傅学习传统古琴制作技艺，2010年起创办琴谷书院古琴斫坊工作室，为了提高古琴髹漆工艺水平，又先后跟随闽江学院漆艺教师学习漆艺。作品多次在全国各地举办个人琴展，其作品广泛得到当代琴家的认可。得到现任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委员、中国博物馆协会会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北京古琴研究会副会长。现为故宫博物院研究馆员、故宫博物院学术委员会委员，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郑珉中先生的高度认可，并题词勉励，并赞誉李皞所斫古琴工艺精湛严谨制作规范，音色数德兼具，是标准的文人用琴。得到台湾中华古琴学会会长袁中平先生的赞扬。得到香港中国传统文化大师、著名小说家金庸先生的认可，并题词勉励。
　　李皞在闽江学院开设《古琴与中国文化》课程，举办闽越古琴制作技艺和艺术讲座。努力倡导、宣传古琴文化、推动闽越古琴艺术及制作技艺传承和发展。定期举办古琴雅集，让更多的人了解闽越古琴。定期与外地和其他古琴流派的古琴制作人进行交流。招收热衷于闽越古琴制作技艺的学生，学习闽越传统古琴制作技艺。在闽江学院发起创立了古琴社、琴谷书院，目前拥有师生社员100多名。
　　2010年创建了古琴与中国文化网和《古琴与中国文化》电子杂志，目前网站内容是中国最大的古琴文化数据库和交流平台，网站每天访问量1万多人，注册会员6000多人。电子杂志发行全国各地琴人，全国1万多琴师、琴友收益。
　　目前，李皞《斫琴-闽越古琴传统制作技艺》。此书是福建省第一本专业古琴制作与修复的书籍，该书稿，经故宫博物院研究员郑珉中先生等数十位古琴研究专家研读，一致认为该书结构严谨、内容既详陈古制又不乏创新，是历史上唯一对古琴制作有全面指导意义的教材，也是中国古琴斫琴师首次对古琴制作秘密的公开，并由郑珉中先生为此书命名并提写书名以示纪念。
　　2012年，李皞攥写《福州市文化创意产业发展存在的问题与几点建议》调研报告，其中就涉及福州古琴产业，该调研课题为福州市政协2012年十大调研课题。同年，结合古琴与福州文化创意思产业，李皞攥写《关于打造平台推动榕台文化创意产业对接的建议》2013年2月，被中共福州市委办公厅《民情专报》采用，中共福建省委常委、福州市委杨岳书记审阅后在该信息上作出重要批示，要求福州市政府分管领导及有关部门应予以重视。

6.闽越古琴传统制作技艺过程
　　闽越古琴传统制作技艺，简要概括分为11步骤与300多环节，主要步骤为：选材，制作面板，制作底板，合琴，制作配件，裱布、刮灰胎、打磨，安装琴徽，髹漆、雕刻，安装雁足，上琴弦，调音等。采用闽越古琴传统制作技艺方法制作的古琴音色纯正，传统工艺和现代技术相结合，漆艺和木质所形成的特殊工艺，外观采用清水手工打磨工艺，使乃古琴音色优韵，手感舒适。琴体振动充分，高、中、低音平衡丰满，上下把位通透，七根弦协调，发音灵敏，韵味浓郁，无沙音、打板，频响较宽。古琴整体稳定性良好，环境变化干扰影响极小。古琴声音浑厚、透亮、纯净；桐木古琴、明朗、细腻；杉木古琴圆润、浑厚。现在就按照古琴制作工艺的先后顺序作为介绍的步骤。
　　第一步：选材
　　制作古琴选材很重要。天然干燥了上百年的古木，是制作古琴的首选。木材要处理清晰，顺直，没有伤疤，或者虫蛀，古琴的不同部位，需要选择不同的木材。面板一般用桐木或者杉木，底版木材一般要比面板木版坚硬，通常采用梓木或楠木制作，这些经过挑选，处理后的板材，长度一般在一米二左右。
　　第二步：制作面板
　　首先制作面板。古琴的面板又称琴面，表面显弧形，腹内要挖成空腹，选用厚度为5厘米左右的桐木或者杉木板，按古琴图纸照模板形状，描出面板的基本轮廓，然后沿画笔锯出外形。放在木工台上，用刨子进一步休整边缘，使面板的边缘线与所画的线完全吻合。面板表面有一定弧度，一般选用斧子，砍出基本弧度，完全凭经验操作，不能砍过了，否则破坏板材，砍出基本弧度后，再用刨子进一步修复。
　　在面板的背面，要掏出适当的腔体，这个过程也叫掏膛。首先，按照模板标出龙池、凤沼、雁足的位置，这些位置不能破坏，掏膛的时要避开，然后沿面板边缘画出开膛轮廓线，距离面板边缘1-1.5CM，在琴首要距离边缘6CM左右。然后开始用弯刀掏膛，经过掏膛处理后，面板膛腹轮廓清晰，再经过细节处理，用刻刀沿着边缘线刻出准确的边缘线，然后用小刨刀，将膛腹刨光滑、平整。最后烤炙面底内部，用明火焰烘烤。
　　第三步：制作底板
　　与面板相对应的是底版，底版的外形与面板相同，同样依据模板的外形锯出底版的形状，在底版上，要开出两个音孔，中间的音孔叫龙池，尾部的音孔叫凤沼，在琴首开出的孔叫轸池，是用来穿弦的部位。
　　制作底版的板材大概厚度1CM左右，用打磨机刨平整个底版。要将底版的一面打磨得略微突起，另外一面稍微凹陷，表面凹陷的一面为底版的里侧，作上标志，合琴的时候，凹陷一面的底版对着面板，这样制作出来的古琴可以增大音量，更容易演奏，打磨好的底版厚度在1CM左右。
　　第四步：合琴
　　合琴时，在面板与底版所有的接触面上，抹上树脂胶，然后用底版扣上面板，注意面板与底版的整密度，上下左右对齐。用整条绳子，把沾合好的琴，一圈圈捆绑严实，要保证面板与底版严实合缝，捆完绳子后，要用木棒子插入绳子中，进一步加固。捆扎固定的琴身，可以放在阴凉通风处，需要24小时自然风干。
　　第五步：制作配件
　　在琴体上，有古琴的配件需要制作，如岳山、承露、护轸、雁足等，这些都是用硬木制作，按照图纸锯割而成。
　　第六步：刮灰胎
　　等合琴、胶干后，阴干后的古琴，接着可以下一步制作--刮灰胎。取一般建筑上用的灰粉，一般用到粗粉、中粉、细灰。
　　加适量的松节油、大漆，调配均匀。大漆采用中国的传统大漆，漆质坚质光滑、有质感，与平常使用的化学漆相比，更结实耐用。松节油可以稀释大漆，调好后的混合物，有一定粘性，将他均匀地涂在整个琴的表面，这道工序称为刮灰胎，是在琴的表面涂上一层漆和灰的混合物，类似于刮腻子，厚度在3CM左右，灰胎有保护古琴木质结构，能够使古琴流传久远；古琴表层包裹灰胎，能使古琴形成特有的音色。
　　一张好的古琴要分多次刮灰胎。第一次刮灰胎，称厚灰，厚度为不漏出木料为宜，刮灰胎时要避开古琴上的附件。古琴表面的这层灰胎，需要一周左右才能凉干，凉干后要用较粗的灰纸，打磨灰胎，尤其是琴的表面，要用标尺测量琴面的平整度，反复打磨，目的是磨平灰胎，确保弹奏时，没有杂音，因为第一层灰胎比较薄，有时候会漏出木质材料，需要进行第二层刮灰胎，这一次要配置较细的灰进行刮灰胎，将灰、漆涂在不平整，或者裸露的部位。再次凉干后打磨，使琴身表面符合曲线的要求。第三次刮灰胎时，要使用细瓦灰，再加适量的鹿角霜，用松节油、大漆，调配均匀。调好的大漆细腻、柔滑，按照第一次的方法刮灰胎，将细灰完整地刮好琴面，这种细灰，能祢补粗灰的不足，更细腻地包裹住琴身，鹿角灰胎，质地坚硬，不宜磨损，时间越久，声音越透，然后凉干，用细砂布打磨干净。
　　第七步：安装琴徽
　　这个时候可以在琴面上，安装琴徽了。用细线，画出古琴最外面的一根弦，然后用资料中的数据，查出古琴的徽位位置。在古琴最外弦的下方，量出古琴的每个徽位准确的位置，先用钉子打出小孔，然后用钻头打出安装孔，在孔上抹上细灰漆。徽标一般是用贝壳制作的小圆片，将徽标分别安装在每一位小园孔里，然后用锉刀，将表面磨平整。用蚌壳制作的琴徽，表面容易反射光线，弹奏时，容易找到音位。
　　对于古琴表面要反复打磨，是一个非常细腻的工具，正是这种独特的工艺赋于了古琴独特的音色。
　　第八步：髹漆、雕刻
　　灰胎完成后，表面还要上漆。使用的是传统的中国大漆，大漆的颜色一般为黑色或者棕色，调配大漆，用刷子，将大漆均匀地涂在琴的灰胎表面，这样漆可以漫漫地渗透到灰胎内部，使灰胎更加坚固，做好的琴，更加结实耐用，通常制琴师会根据自己的经验，决定上漆的次数，一般来说，灰胎磨平的好，上两遍大漆就可以了。古琴完全荫干需要2-3周时间。
　　古琴荫干后，就可以在古琴的底板通过书法、绘画等艺术作品，通过雕刻、漆艺的工艺完成古琴的艺术装饰。
　　第九步：安装雁足
　　雁足一般用红木制作，琴上完漆干后，就可以安装雁足。雁足位置一般是在九徽和十徽的正中间。
　　第十步：上琴弦
　　琴身制作好后，就可以安装琴弦。古琴的琴弦有七弦，琴面最外侧为粗弦，最内侧为细弦，古琴琴弦多为蚕丝制作，现代大多使用的是呢绒包裹着钢丝弦，一般在乐器行都可以购买到。先安装最外侧的粗弦，穿过琴轸、上弦。
　　第十一步：调音
　　琴弦安装成功后，还需要调音，使每根琴弦的发音符合标准，制琴师需要音器，通过比对，定音器的音高，调整每根弦的音高，调音主要通过每根弦上的琴轸，调整每跟弦的松紧度实现的。呢绒套在琴轸上，旋转琴轸，可以改变线的松紧，进一步改变呢绒线的长度，从而控制琴弦的松紧，经过调音，这样一张古琴就制作完成了。

7.闽越古琴制作传统技艺重要价值
　　古琴的幸存，证明中国古老的音乐并没有完全消失，它以其大量的曲目、古老的乐器和自成体系的记谱方法，延续着汉唐以来中国音乐的血脉。具有很高的审美价值。采用闽越古琴传统制作技艺所制的古琴，具有古琴的音色纯正，以传统工艺和现代技术相结合的工艺，制作桐木、老杉木等贵重木材的高档古琴。漆艺和木质所形成的特殊工艺，外观采用清水手工打磨工艺，使乃古琴音色优韵，手感舒适。同时琴体振动充分，高、中、低音平衡丰满，上下把位通透，七根弦协调，发音灵敏，韵味浓郁，无沙音、打板，频响较宽。古琴整体稳定性良好，环境变化干扰影响极小。古琴声音浑厚、透亮、纯净；桐木古琴、明朗、细腻；杉木古琴圆润、浑厚。这些优质的特点，闽越古琴传统制作技艺所制的古琴，不但为本乡本土的琴友所喜爱，而且受到海外朋友及国际友人的高度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