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文章采用实证主义分析方法，针对基层法院的工作实际，选择与法官心理压力密切相关的事件或情境，对H市十个基层法院的法官的职业压力和心理健康进行了一次专业的调查分析，探寻了法官心理问题形成的机制和体制原因，并分别就不同年龄、性别和岗位的法官应对心理问题提出应对之策，探析了基层法官心理问题的缓解和修复路径。
　　【关键词】职业压力；心理健康；修复
　　在当今“诉讼爆炸”时期，法院要办理的案件数量越来越多，法官们所面临的心理压力也越来越大，法官的心理健康问题就成为摆在法院面前的一个重要课题。目前针对法官心理调查的报告并不多，但从已有的研究数据来看，基层法官的心理健康状况明显低于一般人群。据抽样检测数据调查显示，法官心理状况不良的检出率约34％。[1]笔者通过对基层法官心理压力情况的调研，分析造成基层法官心理健康问题的各类原因，探索中国基层法官心理矫正的救济之道，以益于法院审判实践。
　　一、当前中国基层法官的心理健康现状—以H市基层法院为考察对象
　　针对基层法院的工作实际，笔者选择与法官心理压力密切相关的事件或情境，就基层法院法官的心理压力现状、压力的来源及成因、法官身心亚健康状态的缓解途径等问题，设计成专门的调查问卷，对H市十个基层法院的法官的职业压力和心理健康进行了一次专业的调查分析。共发放调查问卷200份，收回有效问卷195份，有效率是97.5％。问卷内容主要包括不同年龄、岗位和性别法官的压力情况和应对方式几个部分。
　　—不同年龄段法官压力状况。笔者对不同年龄段的法官进行压力测试，结合问卷得知，31-40岁群体压力感最大，30岁以下群体比例次之，41-50岁压力感相对较小；50岁以上群体感到压力最小。从工作年限来看，工龄5-15年的群体压力感最大。由此分析得知，刚刚步入法院大门的年轻法官，主要承担着大多数的庭室案件，且有着生活、工作和渴求进步的各方面压力，致使其在法官群体中的压力感较大。随着年龄和工作阅历的丰富，法官逐渐适应了高强度的工作节奏，积累了大量的审判经验，处理复杂生活和工作问题的能力增强，压力感逐渐减小。
　　—不同岗位法官压力分布情况。笔者对不同岗位的法官进行压力测试，结合问卷得知，从工作岗位来看，执行局的法官压力感最大，占全部法官的34.5％，其次为派出法庭，占31.25％；再次是民商事法庭26.9％、最后是行政庭和刑庭，占7.4％；由此可知，执行法官由于“执行难”问题造成的心理压力较大，且经常外勤和执行风险等因素致使执行法官的心理健康很不乐观。民商事法庭的案件多、琐碎难办，加之中国乡土社会之国情，民商法官心理压力较大在意料之中；派出法庭面对的全部是一线的当事人，在法理情三者之间艰难抉择，致使其遭受的心理压力颇重，心理状况相对较差。
　　—不同性别法官压力分布情况。笔者对不同岗位的法官进行压力测试，结合问卷得知，在性别方面，感到压力较大是男性法官，占全部法官的77％，女性法官占23％，女性法官整体压力情况明显偏小，但是仍然占到近四分之一的比例，说明女法官压力状况相对其身体和心理条件来讲，存在着一定心理健康风险，但相对于男性法官承载的家庭、工作和人际交往等各方面的压力状况要小得多。
　　二、实然困境：基层法官“亚健康”心理问题之原因探析
　　（一）法官办案压力过大
　　“自1995年增编以来，全国各级法院受理的案件数量大幅度增加，案件审理难度增大，审判任务也越来越重。2003年，全国法院共受理案件800万件，比1995年的600万件增加了30％，有些经济发达地区的法院每年都以30％的速度递增。”[2]某些法院的个别法官每年结案达到200件，除去法定节假日和休息日，几乎每天要审结一个案件，这种巨大的办案压力成为法官身心均处于“亚健康”的重要原因之一，近年来基层优秀法官因为办案压力过大，日夜操劳致使积劳成疾最终倒在审判台上的案例层出不穷。[3]因此，基层法院面临“案多人少”的状况，决定了法官要付出超强的工作量，导致大多数法官体能下降，睡眠不足，身心俱疲，出现各类心理疾病。同时，随着政治、经济体制改革的深入，各种新类型案件不断出现，案件难度不断增加，而有关的法律规定相对空白或不够完善，造成办案的难点。面对不断出现的法律漏洞，法官在断案中不断经历着挑战，必然带来一定的心理压力。据近年法院系统的干部体检结果表明，法官的身体素质已经明显不如以前，出现高血压等疾病的几率大幅度上升。[4]
　　（二）法官职业保障机制不健全
　　根据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人的基本需要由低到高依次是：生理的需要、安全的需要、社交的需要、尊重的需要、自我实现的需要。如果法官尊重的需求、自我价值实现的需求被生存需求无情地压抑着，法官如何细心办案、静心研究，如何才能展现人民法官的职业魅力。诚如最高法院副院长万鄂湘所言：“我们作过调研，同样是法学毕业，当教授是当法官工资的两到三倍，而当律师则更多。要达到职业公认的保障标准，才能稳定法官这个群体。”法院只有为法官提供实现其自我价值的良好环境，让他们感到自己在从事一份“体面的工作”，才能从根本上塑造积极而不苟且，勇于承担而不推诿、心态健康而不晦暗的法官群体。正是由于法官职业保障机制不健全，部分法官在巨大的工作和生活压力造成的心理压力下，丧失了职业尊荣，迷失了自我，发生心理压力向违法裁判或贪赃枉法的演变。[5]
　　（三）法院的外部环境复杂
　　法官作为一个社会个体，依法办案时必然要面对如何摆正做法官与做人的关系，如何处理好上下级关系，如何协调好办案中牵涉的人情世故关系等令人头痛的一系列问题，从而不得不分出相当多的时间与精力，时时以谨慎稳重、冷静沉着的心态，去应对、协调、处理与依法办案有利益冲突的上下左右的复杂人际关系，还要承担一旦处理不好就有可能给法院和本人甚至家庭带来不利影响的压力。与此同时，随着法官交往接触的人群范围逐渐扩大，金钱、名利等方面的诱惑也随之增多，使法官在时刻警醒自己、努力保持清正廉洁的同时备感疲惫。与普通人一样，法官也有自己的父母、妻子、儿女，但由于职业的需要，法官把大量的时间精力投人工作中，往往无暇顾及家庭感情，对父母、孩子缺乏关爱，与配偶缺乏沟通，总感觉对他们亏欠太多，内心有愧疚感，也有危机感。[6]
　　三、区别对待：不同年龄、性别、岗位法官心理疏导之术
　　（一）不同年龄法官需要建立健康的生活方式和理念
　　英国大法官黑尔勋爵在自我警示录中告诫自己：“饮食有度，保持健康，以便更好地工作”。[7]西方谚语说道：“健康的精神寓于健康的身体”。健康的身体是健康的心态的基础。显然，疾病丛生，神不守舍，精神健康就无从谈起。因此法院应当引导法官一日三餐、平衡膳食；控制体重，保持正常；适量运动，坚持锻炼；减少应酬，注意休息等。此外，法院应当在设施、组织、文化等方面引导法官建立健康生活的理念。让法官在潜移默化中，建立健康的生活方式和理念，以打造健康的法院。
　　（二）不同性别法官需要学会自我陶冶和自我调节
　　通过对女法官的调研发现，绝大多数患有多种急、慢性疾病，有些女法官已经出现有焦虑、失眠、抑郁等症状。另外由于历史造成的性别歧视因素，在以男性为主导的司法领域中，仍有不少人把女法官看成是性别的点缀和陪衬，对作为女性的缺点和弱势看的比较多，对优点和优势看的比较少，这都无形之中增加了女法官的工作难度。因此，对不同性别的法官要以自己的精力、能力为限，把所有事情做全面安排、分清轻重缓急，正确客观地评估自己，提出适宜的期望值。
　　（三）不同岗位法官需要解决心态健康问题
　　如果把人视为一部机器，那么人的基本理念就是总开关，人的思想、道德、精神、心态、情绪、语言、行为等受其支配。因此，法官健康心理，必须先从确立正确的理念和观念开始。这样才能帮助法官树立科学的人生观与价值观，培养法官对自己心理积极地进行自我调节和自我教育，逐渐改掉已形成的不良的心理反应，代之以积极的心理特征，使自己的心理素质更臻完美。具体而言，理念是指法官要确立七个理念—公平正义、良知、司法为民、大局意识、廉洁、和谐、人生观与幸福观，以形成乐观向上的乐观心态。[8]
　　四、应然路径：中国基层法官心理问题修复之道
　　（一）建立法官心理支持系统
　　法官心理支持是指能被本人感受到的，来自社会、国家、法院组织系统、个人、环境以及其他方面的精神上和物质上的支持和帮助。法官所获得的心理支持越多，越不易受沉重心理负担的打击。心理支持匮乏，容易受打击，造成心理障碍。因此法官心理支持系统是一个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的有机整体。良好的法官心理支持系统能对法官心理健康产生积极的影响。
　　法官心理支持系统主要由国家体制保障和支持、法院内部支持和法官个体的自我调适几个部分组成，是一个相互作用、相互依存的有机整体，另外，通过构建法官心理支持系统，可以促进法官认知、情感、意志与行为的协调性。以转移注意力，宜泄释放不良情绪，提高心理承受力，改替心理结构，强化心理品质。保持心态平衡。调动法官积极情绪，进而提高法官工作绩效水平，改进队伍管理，提升法官形象和提高法官司法能力。
　　（二）建立法官的心理健康调适和疏导机制
　　1.建立心理自我调适机制。对于情绪的自我调适，一要学会自责情绪的自我调适。要学会为错误找到更多的原因；允许自己犯错误，允许自己把一件事情做得不那么完美；学会把做错了的事情与自己的价值分开。二要学会孤僻情绪的自我调适。要正确评价和认识自己和他人，努力寻找自己的长处；学习交往技巧，优化性格。三要学会自卑情绪的自我调适。从改变走路的姿势和速度来改变心态，行走时抬头、挺胸，步子迈得有弹性，以不断增强自己的自信和积极的思想态度；从正视别人来表露诚实和自信，要抬起双眼，目视前方眼神要正视别人与人讲话更要友善礼貌；把当众发言作为克服羞怯、增强自信、提升热忱的有效突破口。懂得“坏心情清除术”。要学会情趣宣泄，让坏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包括自我宣泄、运动调节（消耗体能，转移注意，释放消极情绪）、找人倾诉、学会自嘲、转移升华、放松训练（肌肉放松、音乐放松）。[9]
　　2.建立心理疏导机制。心理疏导机制就是对产生心理健康问题或心理疾病的法官进行心理疏导，使法官振作精神，恢复自信的做法。每个人都会人遇到挫折，在遇到挫折后，容易产生不平衡心理，内心会有紧张和冲突，造成心理差距，如果自我心理调节功能不强，心理调节机制就不能发挥作用，这时就需要对其进行心理疏导，以道、以理和心解开其心中郁结。如果不能及时对其进行心理疏导，其可能会发生人生观的转变，同时通过持久反复实施违法行为进一步巩固主观意识，完成人生轨迹的彻底转变。
　　（三）建立法官职业保障机制
　　一是强化法官收入保障。要积极争取党委、政府和有关部门的支持，逐步提高法官待遇，实行“以薪养廉”，维护法官职业应有的尊荣。严格执行带薪集中年休假、加班补助等制度，结合我国当前经济社会发展的情况，可以实施法官等级津贴制度，参照司法警察警衔津贴的标准，对法官发放法官等级津贴，待条件成熟时，可逐步试行法官年薪制。[10]二是强化法官职业安全保障。作为社会各种纷争最终裁决者的法官，处在社会各种纷争的焦点和矛盾漩涡之中，法官的职业风险也越来越大，因此，除增加对法官医疗、养老等一般性保险保障外，更应为法官增加职业安全保险，以增强法官抗御职业风险的能力，切实保障其职业安全。三是强化法官职业教育保障。完善法官的职业培训和继续教育制度，组织法官开展读书、讨论、辩论和调查研究，撰写学术论文、案例分析文章和法律文书等，对法官开展的学习和调研活动给予大力支持和奖励，不断满足广大法官的职业教育需求。
　　（四）倡导和谐向上的法院文化
　　从事任何职业都需要一个支点，有了这个支点，才有坚定的信念坐标和正确的行为指引。对法官这一职业来讲，这个支点就是法院文化，因此我们要更加注重用健康的法律文化提高法官，利用文化的力量调适法官压力，修复法官“亚健康”心理。一是加强法院精神文化建设。一方面，积极加强法律业务教育培训，认真开展集中学习、召开法官论坛、演讲比赛、征文评比等活动，引导法官树立“公正、廉洁、为民”的司法核心价值观，并作为共同的理想信念、价值追求和行为准则，提高法官的职业尊荣感。另一方面，积极发展法官业外文化，通过开展书法比赛、体育竞技、组建法官合唱团、举办各类文艺娱乐晚会、舞会等形式，丰富法官的业余文化生活，把法律精神和法院文化真正刻入法官的心灵深处，摈弃一些不健康的心理。二是加强法院物质文化建设。加强法院图书馆、电子阅览室的建设，建立法律资料库，为法官干警学习进步提供便利，解决法官学习进步的渴求，激发其积极向上的乐观心理。加强法院“长廊文化”建设，增加公共区域的文化烘托。努力打造法院文化建设的新平台，展现法官文化风采，满足法官被同事和领导认可的正常心理。三是加强法院文化制度建设。推进法院管理与文化理念的对接，把制度文化的外在要求转化为法官的自觉行动。如加强与其他法律职业群体的文化沟通和交流。建立法官、检察官、律师、法律工作者的定期交流制度，构建沟通平台，定期召开座谈会，征求意见，加强交流，促进不同法律群体之间的业务和文化交流，推动法律职业共同体的形成。[11]
　　【注释】
　　[1]侯炜、李永鑫、唐永：《法官心理健康与人格特征、社会支持的关系》，载《中国健康心理学杂志》2008年第4期，第479页。
　　[2]陈海光：《论律师与法官间的职业流动》，载《法律适用》2005年第3期，第66页。
　　[3]《山东省为积劳成疾殉职法官朱志追记一等功》，
　　[4]陈于婧：《法治进程中我国法官呈现的不良心理现状分析》，载《青年文学家》2009年第23期。
　　[5]参见《基层法官心理压力现状分析和缓解对策研究》，载《法律适用》2007年第1期。
　　[6]时维：《浅析基层法院法官的，二理健康问题》，
　　[8]参见《法官心理健康的调查与思考》，
　　[9]前引[5]。
　　[10]参见王敏：《调适法官心理压力，关注法官心理健康》，
　　[11]参见菏泽市中级人民法院课题组：《法院审判执行权运行机制的现实拷问和完善之道》，载《山东审判》2011年第1期。